碎纸机

「在光明中睡着♪」

=伏隐/灯管

【觉军】凌晨三点

      (我超想写小甜饼!(。

     “你喝的太多了。”SPLENDID把手放在FLIPPY肩上后微微施力,使自己暂时得到对方的注意。“不,还差得远。”FLIPPY只是摇摇头,向着柜台再要了一杯威士忌。但他也知道自己不过是在逞强,因为他右手的玻璃杯中的液面振动的频率和头顶彩灯变换的次数成正比,尽管他不知道震颤的原因是来自于手臂还是视网膜。但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自己沉浸在狂欢中。他置身于肤浅喧闹的人群里,由于酒精的作用觉得既他们面目可憎却又令自己移不开视线,像他印象里的乌托邦,平等,自由(这是毫无疑问的,毕竟在闪烁的灯光下他们无所顾忌,千人一面),而又充斥着空想使人看不真切。FLIPPY听见墙角高脚杯与地面碰撞发出碎裂的声响,伴随着一个年轻女子的啜泣,但很快就被淹没在了嘈杂的舞曲之中。


        FLIPPY到家时看见时针已经指到3的位置,他还能记起走到门口时发现路灯注视土星的眼神带了点暧昧。他脱下迷彩外套和工字背心,然后把衣物按照大小分门别类地放好。他有意保留着在军队时养成的习惯,尽管他不喜欢战争。战争带来的是什么?——瓦砾堆成的断垣残壁、小城中遗孀们的泪水、尸体被高温烤焦的皮肤,还有自己小腿上至今未消的疤痕。他还能记起这疤痕的来历,那时他们刚打赢一场仗,硝烟未散去的战场上横七竖八地堆放着姿态各异的尸体,他们这边的约占百分之三十,之前听说土地的骨架是由尸体堆成的,这话果然没错。然后他们就像一群拾荒者,在那些几个小时之前还生龙活虎的生命上翻找军需品,躯体的温度和枪支一样冰凉,然后一个王八犊子就躲在树后给了他一枪,打的不算太准(大概是因为在他把手指放在扳机上的时候就有人爆了他的头),但还是让那块疤痕,像战争的证明一般,在FLIPPY的身体和精神上造成的影响比军功章还要深。有人把这叫做暴力美学,但FLIPPY觉得自己欣赏不了。并且——并且战争还孕育了FLIQPY。这点FLIPPY就无法评判它的优劣了。

        FLIPPY习惯于去回忆生活中的每一个细节。他会把风信子安置在向南的窗台上,毛衣针则放在它旁边。床头上摆了两只枕头,属于FLIQPY的那只背面开了线,但无论是对方还是自己都不准备采取措施,一则是因为那不碍事,二则只是因为技术不到家。FLIPPY相信桌子左上角摆的速溶咖啡在他出差之后一条都没有少,FLIQPY受不了咖啡的味儿,无论加了再多的牛奶和糖都是一样。FLIPPY曾经因为这个嘲笑过对方很多次,然后他们往往会干上一架,包括但不限于其引申义。

      FLIQPY。他念着这个名字,觉得它更像一堆无意义的符号,和自己只有一个字母的区别。他意识到这个单词在他记忆里出现的频率过高了,于是他坐下来,搜寻着他能记起的,关于这个词的一切信息。

    他最初对这个词的印象是来自于镜子。FLIPPY偶然发现镜子里照出的影像和他不甚相同,他印象最深的是对方的尖牙与金眼睛。对方在镜子上的水雾上写下流利地写下这六个字母,告诉FLIPPY这是他的名字。FLIQPY喜欢抓住一切时机夺取这具身体的控制权后让自己收拾烂摊子,并且在FLIPPY对着镜子咬牙切齿时装聋作哑。FLIPPY还记得自己曾经气急败坏地挥拳狠狠地打在了镜子上,然后对方只是一脸恶劣的笑,幸灾乐祸地看着自己捂着流血的拳头吃痛地蹲在地下。

    这可真他妈恶劣透了,FLIPPY想。

    然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FLIQPY出现在了他的生活里。FLIPPY在某天回家的时候看见FLIQPY坐在沙发上折磨一只绿蜻蜓,他用军刀划过昆虫带有棕色纤细条纹的透明翅膀,把它按照纹路切割成几块,然后满意地看着蜻蜓的头部和躯干因疼痛而剧烈颤动。“玩够了就把这玩意扔了。”FLIPPY坐在对方身边,捧起报纸看着铅印的文字在自己的视网膜上跳跃,大写加粗的标题旨在吸引人的注意力,然而其内容却百无聊赖不堪入目,以至于他花了几分钟时间才发现这里并非是那个夹杂着刀锋与肆虐的幻境,但FLIQPY——或者说另一个自己,正坐在他身边,FLIPPY甚至还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温度连同着他的呼吸频率一样和自己别无二致。这真是太荒唐了。FLIPPY颤颤巍巍地转向FLIQPY,而后者只是耸耸肩膀:“如你所见。”

    FLIPPY到现在还惊异于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个事实接受的这么顺利成章,因为在他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家里的陈设已经潜移默化地发生了变化,主要表现在增加的一个枕头,插板上的第二个充电器和餐桌上多了一人份的午餐。FLIQPY会在某个不恰当的时候给他一个吻,就像他们经常在黑暗里做的那样,夹杂着冰凉的烟草和糖分的味道,那通常来自于楼下小卖店里廉价的散装糖果,当然更多的是血液——来自于口腔或是其他的身体部位,炙热而肮脏。FLIQPY习惯于扣住他的后脑,而他常常喜欢掌握住对方的心脏,有人说过这个姿势相当不信任,但FLIPPY懒得管那么多。他会在黑暗里仰起脖颈,像条缺氧的鱼一样呼吸着几近饱和的空气,顺便在对方的脊背上留下几道不甚明显的抓痕,那未免太过狼狈,然后——在奏鸣曲演奏到最后一个音符的时候,他拽起FLIQPY的领子,沙哑着嗓子说FLIQPY你真他妈该下地狱,而对方回敬说你也一样。


    FLIPPY打开通讯录,FLIQPY的名字被他在前面加了个A,为的是能让他保持在联系人列表的第一位。有时候FLIPPY觉得自己真够矫情,之后他自我催眠说这只是为了方便。他摁了通话键,听着从扬声器里传来有节奏的滴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弥漫。二十七秒后FLIQPY接了电话,大约是被吵醒了,低哑声音里充斥着烦躁与恼怒。

    “听着FLIPPY。我不觉得两个接壤的城市时差能有多大。如果你这儿的表没坏的话你应该知道现在是凌晨三点,除非——除非你有什么大事。”

    “我不太懂你对于大事的定义,世界毁灭算不算一个?”

    “这是SPLENDID会关心的范畴,跟我没什么大关系。所以你想告诉我什么?纽约发了大洪水还是华盛顿火山爆发?”

    “没那么糟。”FLIPPY笑了一声,尽管对方因为这更加气急败坏,大概是把这理解成了嘲讽。

    “我想说的只是,我想你了。”



    FLIPPY听见电话里安静了几秒,然后是一堆低声的咒骂,最后只剩下一串忙音。他好心情地笑了笑,几乎能想象对方是如何红着脸咒骂着挂了电话。他知道FLIQPY吃这一套。手机屏幕还没有熄,荧光在周围充斥着的空乏的黑暗里格外瞩目。他听见窗外有夜游的恶鸟飞过。

    然后他关掉手机躺在床上,看见北半球的天空上有星星长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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